吃過早飯後，高一尖子班的學生自覺地來到教室。教室裏一共只有四十八套桌椅，也就是說，尖子班只有四十八位學生。因此，偌大的教室看起來並不擁擠。

王閱和張閻在最後一排的兩個位置坐下。昨天他們領了新書後就順便選了兩個座位。

班上的其他學生看到個子小小的王閱，小聲地議論起來。

“好小，好可愛！”

王閱眼裏閃過一絲郁悶，接著又聽到幾個女生悄悄地說：“快看，那位小同學旁邊的那個男生又高又帥，應該會成為我們的新校草吧。”

“真的好帥啊！”

王閱擡起眼，面無表情地瞥一眼張閻。

張閻詢問地挑起眉。

“沒什麽。”王閱從抽屜裏拿出一本翻看。

和他有相同動作的還有不少同學。尖子班不愧是尖子班，大部分同學都非常地好學，閑聊了一會兒就覺得沒趣，自覺地拿出課本預習。

張閻湊過去和王閱同看一本書，幾乎是趴在王閱的身上。王閱早習慣他如此，由他靠著，看完一頁之後，翻到新的一頁。

從後面看過去，王閱就像是被張閻抱在懷中。

王志笑了笑，感嘆這兩人感情真好。

教室內的嘈雜突然平息下來，王閱擡頭一看，一個身材高大、膚色微黑的中年男人走進來，站在講臺上。他臉上沒有表情，環顧整個教室之後，中氣十足地說：“同學們，你們好。我是你們的班主任，曹海，同時也是你們的數學老師。希望接下來的一年裏，我們能夠相處愉快。”

他看上去是一個很嚴肅的人，全班學生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，教室裏很安靜。

曹老師似乎對這種情況非常滿意，繼續說道：“現在，同學們到外面按照由矮到高的順序排隊。”

王閱不出意外，又是排在第一。他回頭看了一眼，張閻果然在隊伍最後。這一幕如此地熟悉。

張閻怡好也看著王閱。現在的王閱已經十一歲，不再是需要時時照顧的小孩，以前的理由不能再成為理由。看來他和王悅不得不分開坐了。

陳寬正準備和張閻搭話，看到他一副冷冰冰的表情，又把話咽了回去。

曹老師做事非常利索。教室裏的座位是每一排六個，他讓學生六人一組進去，從第一排到第八排，按照順序入座，很快就將所有人的座位安排好，然後讓他們把各自的書本、用品都搬到新的座位。

王閱在第一排，離教室前門很近；張閻在最後一排，和他是斜對角。

王閱的同桌在靠墻的位置，她是一位個子嬌小的女生，性格很活潑，坐定之後，拿出一張紙條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，用筆戳了戳王閱的胳膊，把紙條遞給他，俏皮地眨眨眼。

王閱翻開已經寫上名字的新課本，讓她看自己的名字。

賀瑩瑩又在紙上寫道：你好，很高興認識你。

賀瑩瑩的這個位置以前本來是屬於張閻的。王閱盯著她的書桌，恍惚間，好像又看到張閻靠著墻壁看書的身影。

曹老師的聲音響亮得像鐘聲，“座位就這樣定了，除非特殊情況，以後一個月換一次。希望同學們能好好相處，共同進步。大家應該已經知道了，我們尖子班的學生名單並不是固定的,學校每一個月都有一次考試，叫做月考。只有成績排在全年級前48名的同學，才能繼續留在尖子班。成績在48名以後的同學，會回到普通班。我希望下個月還能見到你們出現在這裏。接下來，我們來選班幹部，大家可以舉薦別人也可以毛遂自薦，如果沒有的話就由我來指定。”學生們剛進入新的班級，還有些矜持，你看我，我看你，猶豫著，好一會兒都沒有人發言

曹海也不在意，又說：“那好，我來指定。張閻，你是班長，楚楚，你是副班長，王閱，你是學習委員……”

王閱茫然地看著曹老師，有點懵。這學習委員，難道不是歷來都由女生擔當嗎？

幾位同學一不小心笑出聲。

曹老師卻不管那麽多，安排好之後，開始上課。

“拿出你們的數學課本……”

一堂枯燥而沈悶的數學課結束之後，王閱從抽屜裏拿出兩個蘋果，溜溜達達地朝張閻走過去。

張閻看著他走近，冷淡的眼睛裏漸漸浮出淺淺的笑意。

王閱把蘋果遞給他，抱怨地說：“班長同學，能不能麻煩你和班主任說說換一個人當學習委員？”

“學習委員是班幹部裏相對來說比較輕松的，你就乖乖地擔著吧。”張閻拿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給蘋果削皮。

他的同桌是同樣長得很高的陳寬。陳寬主動把座位讓給王閱坐，走到教室後門口，和一位相熟的同學聊天。

王閱無奈，學習委員就學習委員吧，只要做個學習標兵就行了。他站在張閻旁邊，看了看

黑板，“還好，雖然是最後一排，但離黑板不算太遠，能看得清楚。你註意點，不要近視了。”

“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對，坐在前面才更容易近視。”張閻把削了皮的蘋果遞給他，心裏也有點為小孩的身高發愁，村裏和他同齡的孩子都比他高一個頭不止，“坐在前排太偏的位置，經常偏著頭看黑板，對眼睛和脖子都不好。等月考之後我和班主任說一說，看看能不能把你換到中間。”

王閱惆悵地嘆了一口氣，發洩地晈了一口蘋果，“咱們學校可以訂牛奶嗎？”

張閻勾唇，“我來安排。”

蘋果的清香讓附近的幾位同學都看過來。

“好香，是不是見者有份啊？”陳寬走過來，開玩笑道。

王閱看了看都盯著另一個蘋果的幾位同學，為難地說：“就這一個……”

張閻幹脆用水果刀將蘋果分成幾份，幾個同學一人一塊。反正他能經常遲到閱閱空間裏的水果。

“這蘋果真好吃，可惜就這麽一小塊。王閱，你這是在哪兒買的？”陳寬是個大嘴巴，兩口就把蘋果吃完了，回味地舔了舔嘴唇。

“就在外面的水果攤買的。”張閻用隨意的語氣說。這蘋果給其他人吃一次還行，多給幾次的話，總有一天會引人懷疑。

“閻閻，以後還是你給我打飯。”估摸著上課鈴聲快響了，王閱一邊往座位走，一邊丟下一句話。

張閻瞥他一眼，“早上你不是問都沒問就直接把飯盒放在我這裏了嗎？現在才來征求我的意見是不是有點晚？”

王閱瞇眼笑，啃著蘋果不吭聲，心說，誰讓你個子比我高？

放學鈴聲響起，老師一宣布下課，教室裏的學生拿著飯盒就像激浪一樣朝外面沖。

搶著打飯是從初中開始他們就學會的，打飯的競爭不會因為上了高中而消弭。

王閱早知道不可能搶得過這些人高馬大的學生，自覺地落在人流的最後面。林巧秀怕他們吃不慣新食堂的飯菜，又給他們準備了菜裝在玻璃瓶子裏帶到學校裏來。此時就被王閱捧在手裏。是林巧秀做的炸小魚，香香脆脆，口感微辣，特別下飯。

等他走到食堂，張閻已經把兩人的飯菜都打好。

棗花一中的食堂也不怎麽樣，比初中時的食堂大一些，打飯的窗口多了幾個，洗碗的水龍頭也多了幾個，除此之外幾乎沒什麽區別。

兩人正吃著，王志端著飯盒跑過來。

“你倆吃什麽呢？我在那邊就聞到香味了。”

“炸小魚，嘗嘗。”王閱往他的飯盒裏倒了一些。

王志一樂，“嘿，夠意思。”

張閻看了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
王志吃了一條小魚，讚不絕口，“真香！這是買的還是你們家裏自己做的？”

張閻在王閱之前開口：  “是在市場上買的。你要是有興趣，月底放假的時候我們可以幫你買一些。”

王閱沒拆他的臺。

“那就多謝了，這確實挺好吃的。到時候我給你們錢。”王志笑著說。

王志先一步吃完去洗碗，王閱隨口問張閻剛才為什麽要胡說。

“除非你願意每一次都給他帶我們家自己做的炸小魚。”張閻不願意王閱為其他人操太多心。

王閱喔一聲，沒說什麽。本來就是一件小事，沒必要深究。

吃晚飯的時候，王志再次湊過來，不停地和王閱搭話。

張閻忍無可忍，拉住王閱的手，“閱閱，我們去教學樓後面的草坪上吃飯。”

王志有些不情願，“去那兒做什麽？等會兒吃完了飯還得跑回來洗碗。”

張閻立即說：“我和閱閱去，你就留在這兒吧。”

他直接拉著王閱離開，王志只好自己留下。

在草坪上坐下後，王閱瞅啾張閻的臉色，“你好像不太喜歡王志？”

張言面不改色，把碗裏的紅燒肉挑出來，放進他的飯盒裏，“我不喜歡他話多。”

王閱一笑，“他是話多。”

張閻神色一緩，“快吃吧，再不吃就涼了。”

晚上7點到9點是晚自習的時間，但學校並不強制要求高一和高二的學生上晚自習。

王閱和張閻吃過晚飯後就沒去上晚自習，回到寢室洗漱好，兩人一起坐在王閱的床上看書

王閱床上還放著一張可以折疊起來的小木桌，跟後世的床上電腦桌一樣。這是王閱專門找木匠給他做的，為了方便在學校裏用。

書本放在小桌上，兩人隔著木桌對坐著看書，屈膝久了腿酸，腿伸直後兩人的腿偶爾會無意地貼在一起，但兩人都沒刻意地挪開。

燈泡昏黃的光芒下，只有翻書的聲音時不時地響起，顯得恬靜而溫馨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寢室的門被推開。

王閱的註意力被從書海的世界裏拉出來。

是劉新、李龍他們上完晚自習後一起回來了。

“王閱、張閻，你們怎麽沒有去上晚自習？”陳寬好奇地問。

方景浩的目光掃向王閱和張閻手中的書，王悅看的是《種植業的樂趣》，張閻看的是竟然是《十七歲那一年的單車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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